18年前,我的第一段婚姻结束了。于是,我和三个女儿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登记为无家可归者。这算的上是一次令人难以置信的羞辱和痛苦的经历。在当单亲妈妈的第一年,我们有五次不得不搬家的经历。我也因此身心疲惫。
我和我的女儿是很幸运的。我们有家人、朋友和教会团体,他们永远不会让我们露宿街头。但可悲的是,很多人并没有这些援助网,也常常不是因为自身过错才沦落到此。
现在,我们又进入到了这个时节,英国各地的教会都会考虑通过由教会主导的“夜间避难所”项目,向那些无家可归者开放教会和信徒们的家庭。数年前,我所在城市的相关部门人员曾经问我,当地教会是否会考虑开放教堂。最初,“夜间避难所”项目是在最寒冷的冬季向那些街头无家可归者开放,同时也为他们提供热食、床位和早餐。我的回应是:“我真希望如此”,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和我女儿们的经历,也因为这对我来说,完全是合情合理。
于是,有数以百计的闲置建筑充分得到利用,甚至还可能在其中改变某些人的生命:这让我觉得,这就符合耶稣当初为属他教会所设想的那般。他的子民将与那些处于极端贫困的人群接触,使用属他的资源来修复那群人生命上的破损,恢复他们的尊严,帮助他们感受到被爱,被接纳和相互连接。
有很多留宿“夜间避难所”的人都存在药物和酒精成瘾症,因为我们家里所接待的几位都是如此。但通常他们是在成为无家可归者之后才患上成瘾症的,而不是在此之前。当你不仅要对付寒冷、雨水、孤独和黑暗,还要应付其他人对你的鄙视、小便、吐痰、殴打和甚至更糟的事情时,你会觉得你需要使用药物才能在街头度过一晚。如果你我不得不应付这些情况,将心比心地,我们会说自己为了度过难关而不会借助药物或酒精吗?至少我不能。
因此,在谈论到无家可归者的话题时,我对大家有个请求:请不要做出判断或假设。人们流落街头的原因有很多,而其中大部分的原因都是非常可怕的。他们正试图在一个感到完全脱节的世界中生存下去,他们实际上也是彻夜难眠。
我认为,隔离往往是很多社会弊病的根源,也可能是造成成瘾症和无家可归的主要原因之一。我就职于一家名叫“居住正义”(Housing Justice)慈善机构的的董事会,这里是英国全国性基督徒行动的喉舌,而该机构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人们无家可归和居住在恶劣的环境中。“居住正义”认为,人类的尊严正在受到缺乏体面住宅的挑战,为此他们不懈地进行努力,以确保每个人都能拥有真正可以满足其需求的家园。“居住正义”还向教会和社区提供支持,用以维持和发展冬季时节的“夜间避难所”项目。
“居住正义”还制作了一段视频,突出展现了那些处于无家可归状态人士所感觉到的隔离。在视频中,接受采访的人士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因为隔离而导致身心健康状态不佳、隔离又是如何破坏关系、如何影响工作表现并影响到日常生活方式。
作为耶稣的追随者,我相信每个人之间都存在着内在联系。我与耶稣的关系正是基于我与耶稣的深层联系。三位一体神存在着一个彼此联系的状态,圣父-圣子-圣灵。上帝认识到,我们是彼此需要的,需要彼此的关系,需要相互从属,需要互相联系。我们正是为了与上帝和与其他人建立关系而受造。上帝的教会处于一个优先首要位置,帮助连接一个破碎的隔离世界。
当我经营“夜间避难所”项目时,最美好的经历之一就是能看到我们的客人茁壮成长。原因在于,成长是人类共同经历的基础之一:他们感到被知道。志愿者记得他们的名字,还对他们感兴趣;客人们被待之以客人,而不是使人感到害怕或被人瞧不起的人;有人愿意听他们的故事,也有人愿意与他们分享食物;他们一起聊天和欢笑。他们的人生价值和尊严得到了恢复。我曾经深感兴趣,观察他们身体和情感上的变化:在他们在逗留的第一个晚上,那时他们充满警惕、可疑、肮脏和身体不好,但后来他们变得开放、友善、干净和更健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感受到与他人的关联。
我的问题是“为什么英国各地教会都没能急切地向无家可归者敞开大门呢?”我想,这肯定是大多数教堂在一周中有一个晚上是不使用的。有时,我们所不能理解的事物会让人感到害怕,但一旦我们理解了,恐惧感就会消失,对此我表示欣赏。我也明白,对于很多“夜间避难所”项目的志愿者来说,他们是处于舒适区之外的。但在我经营“夜间避难所”项目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一位志愿者告诉我,他没能从中受益。事实上,在项目开始的八年后,仍有数百位志愿者还在坚持提供志愿服务。
“夜间避难所”项目的另一好处是:人们对无家可归者的看法发生了变化。我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位志愿者跟我讲:“过去,我很害怕街头上那些无家可归者。过马路时常常避开他们。但现在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可怕,他们就跟你我一样!”因为我知道这种说法背后都有善良的心,我也恨不得马上就回应他。其他一些志愿者则是很感激,因为他们一直想帮助街头上这些人,但不知道如何着手,而在“夜间避难所”项目中当志愿者是他们有所作为的一种方式。,
亨利·卢云(Henri Nouwen)说过:“‘好客’的主要意思是创造自由空间,让陌生人可以进入其中并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好客’不是为了改变人,而是为他们提供可以进行改变的空间。它不仅仅是把人们带到我们这边来,而是要给他们提供分界线,给他们免受干扰的自由。”
我跟从一位向我们提供终极自由的人,他为我们提供了可以进行改变的安全空间。随着冬天越来越近,我问他,在寒冷黑暗的月份中,他会做些什么?而我有一种感觉,即他会坐在属他教会的一栋建筑物中,与客人们打牌聊天,还会按名字一个个地叫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