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旁径的草地

温小姐来芝加哥后,曾任教会行政办事处的速记打字员,直到一九O一年末。然后,她被选为锡安城最重要且最庞大的制造业——锡安饰边工业——的经理秘书。能够被选任这责任重大的职位,显示她很受重视。这个职位除了从事秘书工作外,还要督导工厂女雇员的属灵生活。一九0一年七月,锡安城正式开放,温小姐在一九O二年初就搬进去住,所以算是一位活跃的先锋——欲建立一个神治社会,一个单单让神和他的律法管理的社区——这正是她的祖先们来到这个「陌生国家」的心志,也是在美国有这类尝试的末了几次之一。

温小姐在锡安城的第一个住处是「艾迪那招待所」( Edina Hospice) 。这是一间小旅社,为着饰边工厂的雇员、其它工作人员以及有意移居此城者而盖造的临时住处,直等别的住宅区完工再迁居。大家同住一起,「好像大家庭一般地融洽、和平、纯净」,由教会的一名职员负责管理家务,并由一位传道人督责其属灵生活。温小姐有一段时间带领每日的家庭崇拜,并负责一个查经班——当然是在长时间的工作以后去服事的。

有一次主带领温小姐教导基督徒的思想生活,她引用了腓立比书四:8节:「弟兄们!我还有未尽的话。凡是真实的、可敬的、公义的、清洁的、可爱的、有美名的,若有什么德行,若有什么称赞,这些事你们都要思念。」

这位教师指出,这样的命令被写下来,不是仅供阅读而已,每一个真正的基督徒要一字一句地遵行。由于她的教导,家庭里的每一个成员都受到激励而付诸行动。

举例来说,女侍应生们彼此同意藉这节圣经,来约束她们在饭桌上的谈话。当其中一个女孩想讲一个故事,也许是偶然在饭厅里听来的闲谈,别人就会问她:「那是真实的吗?」如果她没有把握,那她就不能说下去。但是如果这个试验通过了,还得用这经节里其余的标准来试验,一直到最后有人问:「但那是可爱的、有美名的吗?」才算通过了所有的试验。然而若不合乎任何一个标准,则在谈话中自动被淘汰掉。

男人们也在他们居住的所在,细腻地遵行这一节圣经。有一个人有拉小提琴的习惯,所拉的东西固然是好的,也许是某一曲古典乐,却使另一人想起从前耽溺其中的罪恶生活。所以当这人提起此事时,这位拉小提琴的人觉得他不应该再拉这类的曲子,免得使他的弟兄产生不洁的思想,因而绊倒了他。由于遵行这条非常简单而又实际的命令,带来了这个家庭灵命的更新。那些参与其中,在思想和言语上竭力合乎「行他所喜悦的事」的人,许多年以后还感觉到其果效,而且难以忘怀。

温小姐在家庭和工厂的服事,不过是她的基督徒事奉中的一部份而已。由于心里火热,要把灵魂得救、身体得医治、过圣洁生活的福音,带给那些仍旧在黑暗里的人,所以在一九O二年的春天,她带领了一群家庭和工厂的工作人员,每个礼拜天早上到附近的俄克罔和肯诺夏作挨家探访工作,并举行露天布道会。

其中有一位最积极参与这些事工的人,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绅士罗炳森亨利( Henry Walker Robinson) 。他是此城早期的居民之一,一九O一年和密友玛拉廉( William Marlatt) ,从加拿大的多伦多远道而来。罗炳森先生听说「神在其中」,所以亲自来锡安城要看看事情果真如所听的一致与否。后来他在医治页上作见证道:我经过了一番争战,才顺从了锡安教会的教训。最后,我明白自己跟神的关系不对,我确信锡安教会属于神,我也请求……别人为我祷告。神垂听了他们的祷告,也祝福了我。」

一八七四年四月七日,哈利(这是他常被称呼的名字)生于英格兰,幼年时就与双亲;罗炳森汤玛斯和周普依莉莎(Thomas and Eliza Jope Robinson)移居加拿大。由于他是独子,所以母亲悉心照顾他生活的每一件大小事情,视如心肝宝贝一般。他年纪轻轻时,就已感觉神呼召他全时间事奉,也早已参与基督教事工。

由于家务事和主的事工,使罗炳森哈利和温玛莎每天都有接触的机会。哈利实在是一个相当有吸引力的人,因为他比他的同伴们更有涵养、讨人喜欢而且很幽默,同时又是一个非常火热服事的基督徒。他和玛莎很快就发现他们有一些共同的兴趣,因而意气相投。不久,无可避免的事发生了——哈利开始热烈地追求玛莎。

在温玛莎还没有遇见罗炳森哈利以前好一段时间,她里面确定神盼望她守独身,这样她能够单单「为主的事挂虑」,「得以殷勤服事主,没有分心的事『(林前七:34、35)。但陶威博士很明显地鼓励教会里所有年轻女子结婚生子,并且为神和锡安城的缘故养育孩子。毕竟陶威博士在许多事上都是对的,所以她觉得很有可能是她自己领会错了;但就她所能明白的,在她里面那个很深的感动,确实是出于神的。

温玛莎陷入抉择的幽谷里,她应当怎么办?在这世界上,她唯一希冀的事就是神的旨意,无论守独身或结婚,只要是神的旨意就好,这一点在她是绝对没问题的。但她所听到的观点与劝告,和她的感动互相矛盾,以致使她如坠五里雾中。最后,她拒绝了他。

温玛莎对份内的工作.无论是办公室、家里或待收割的禾田——很尽责也很勤快,围绕着她的建城活动则忙碌而令人兴奋。

锡安城非常快速地成长,因为从开放城门让移民进入之日起,不到九个月的时间,它成为一个「属伊利诺州法律管辖的法人组织之城市」(一九O二年三月卅一日)。就在这一天,城里一间拥有六千三百个座席,「可供敬拜神和聚会用」的房子举行奉献之礼,取名为「示罗帐幕」(Shiloh Tabernacle)。这个礼拜堂要花了四十六天的时间就完工了。其时正值严冬,由于地面太硬,需要「使用火药粉以掘地」。(一年之内,这座建筑物又扩建,可容纳八千个人!)

十周以后(一九O二年六月十九日),「以利亚招待所」(Elijah Hospice)正式开放。这个大旅馆的作用,很像芝加哥的锡安家庭;公用房间不算,单单饭厅就有三百四十五间,据说当时全美国只有两间旅馆比它大。客人在此受到款待,尤其是那些有病来寻求医治的人,还有一些被派到外地服事的传道人,偶尔回来住一段时间,或在转任期间等待差派时,就把这儿当作他们的家;有些人则常常住这里。温小姐似乎有一段假期时间,到威斯康星州的方都拉(Fondulac)服事,于晚夏才住进招待所。

一九O二年九月,温小姐第一次在这儿与布鲁克长老夫妇(Elder and Mrs.Eugene Brooks)有个人的接触,日后他们在主的事工上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温小姐第一次读医治页时,对其中一篇有关神医的见证留下深刻的印象,作者正是布鲁克太太雷格撒拉(Sara M.Leggett),原居于加拿大安特娄的彻斯利(Chesley)。医生断定雷格撒拉必死于「恶性血瘤」,她被人用担架从家乡抬到五百哩以外的芝加哥,藉着陶威博士信心的祷告,当时就得了医治。她那数月的挣扎,以及主自己如何一步一步带领她的详细见证,给了正在寻求医治的温小姐很大的激励。

在那以后,她就嫁给了一位能干而成功的传道人布鲁克长老。(他在一段牧会期间里,两年之内增加了五百名会友。)他是一位勇敢、无所惧怕的战士,为着神的真理而战,同时也是一个慈祥而忠心的牧人,深受羊群爱戴。布鲁克夫妇刚从英属哥伦比亚的维多利亚(Victoria,British Columbia)来,在那儿的服事成效斐然。由于该区有四十位左右的教民搬进了锡安城,他们似乎理当到别的地方去服事,所以在等待下一个委派的期间,他们住在「以利亚招待所」,紧邻温小姐的房间。十月时,他们被派到多伦多去,四年以后,他们在那里又有机会遇见温小姐。

布鲁克夫妇不能不注意到一件事实,就是温小姐从饰边工厂的办公室下班以后,常常会有一些访客。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些访客即使不是每一位,也通常是有很大需要的人。当病人发现别人为他们的祷告无效时,常常会来找她去或是被送到她这儿来,要求她为他们祷告。她在神面前有能力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每个请她祷告的人,都得了医治。

原来她为自己得医治的事祷告通时,不知不觉中神给了她医病的恩赐。然而当病人找她去祷告时,她并不是只为病人祷告而已,当初神怎样对付她,她也照样处理别人的问题。当祷告未蒙垂听时,她就深究每一个人的内情,看看有什么事妨碍他得医治,或者耐心地教导那些需要更多亮光的人,使他们能支取那又极大又宝贵的应许(彼后一:4)。只要别人请她负责这个病例,不管要花多少时间、费多少心血,她就是靠着神的恩典负责到底。

随着人口的膨胀和弟兄传道人的增加,病人都直接被带到他们那里,再加上她繁重的日常工作,使她愈来愈少有机会运用她的恩赐(银子)。在神国里有一个定律,如果一个人要保有并得着更多的银子,需要运用其银子作买卖。(参太廿五:14--30)几年以后,温小姐发现在这段时间她并不是故意要把银子埋起来,但由于上述原因,使她的事奉受亏损;虽然这是环境造成的,但是因为她没有趁着最好、最有利的时机,运用她的银子作买卖,神还是要她为此负责。然而她确实已经照着教会领导者所指示的,尽可能且不吝惜地摆上她的时间与事奉。

她是一队「精兵」的队长,队员们都受过良好的个人工作训练。一九O二~0三年一整个冬天的每个星期日早上,她带领他们到芝加哥,紧锣密鼓地从事挨家探访工作。为了这项事工,温小姐和她的同工们在大约清晨五点时起床,首先要参加六点半的聚会——可以称之为「大清早所献的赞美祭和祷告祭」,然后才搭一小时的火车到芝加哥去。温小姐和其士兵同袍们,在芝加哥的街道上快乐地踏步走,把「平安的福音」传给划归他们工作范围的每一间房子和每一栋公寓。因此,一整个早上的时间,都花在大君王的公务上。吃过了冷冷的午饭,他们又及时赶回锡安城,参加星期天下午一个长达三、四个小时的聚会——这是一个礼拜中最重要的一次聚会。这就是温小姐在饰边工厂连续工作六天,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后的「安息之日」,紧接着又有无数的平日事奉和许多的个人工作。

一整年她继续在她的岗位上工作,担任兴旺的锡安饰边工厂的经理秘书,职务不断地增加,到最后除了日常的工作以外,每隔一周还得开出工厂里将近五百名雇员的薪水支付单。尽管时间、精力和事奉的要求愈来愈多,也愈来愈严谨,然而温小姐忠心地持守着个人与主之间的交通,这不仅需要非常早起,而且要抓住每一个可能单独与神同在的机会。她常常在去上班或下班后,走一条不常有人走的小路,只为了多有一点时间与主在一起。她多么渴慕他、渴求他的同在,她多么渴望更认识他,在她的基督徒生活里更往前进!

一九0三年初,温小姐搬进了一间个人住的房子。由于锡安城的扩展,分割了好几个区域,每一个区域由教会的一名职员负责其属灵生活。温小姐也被分派到其中一个区域,担任领导人,所以她有责任要时常去拜访该区所有的家庭,如果有特别需要也得去服事;为着全体的利益,每周要在其中一个家庭举行祷告会。温小姐忠心地参加每周举行一次的职员会议,以协调教会的众多事务。她是最有活力的区域领导人之一,常常准备好一些圣经中的教训或劝勉,在职员会议上勉励其它的同工,同工们都相当赏识她的灵命,也很重视她的劝告。

虽然温小姐在她的基督徒事奉里一定很快乐,她也热心地献身于锡安城的缔建,然而最近她的天空里有阴霾笼罩,从她一九O二年和一九O三年所写的诗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来。诗中她提到一些朋友们竟然「证实是敌人」,「那无怜悯的舌头彷拂毒箭」,「射伤了心」 。这些表白当然暗示着内在的冲突与悲哀,也显示出作者某种易感的天性。当她的一番好意被人误解或受到批评时,这种易感的特性尤其显着。神要释放她从这种肉体里出来,事实上,只盼望带领他的孩子向己死,全然与主同钉。她也恳求主成全「神的旨意」、神的计划在她身上,但这个过程实在痛苦至极。当她想到神的呼召和摆在她面前的小路时,在一首诗中她问自己说:「『死』是否意谓着我的自己必须死掉?多年来一切的盼望和计划必须严格地压制?我必须死吗?要向着生命中最珍贵的一切——每一个逝去的年日里所陆续编织的盼望、计划和衷情——死掉吗?」

一九O三年十月一日,她写下了「客西马尼」一诗,描述救主的受苦,接着提到每一个神的孩子若要一路与他同行,「必须单独经过他自已黑暗的客西马尼园。」

在这段时间里,神把一个非常真切的问题摆在她面前——在这条十字架的道路上,她是否愿意一直走到底?从她自己的客西马尼园,走到她的各各他山;向她的自己死,得以在生命的新样中复活,而且让基督完全占有她。

劳伦斯弟兄说:「在属灵的生活里,不进则退。」而根据温小姐四年后她自己所作的见证,这段时间她「退后了」,当然不是爱世界,也不是她个人的灵修生活退步——她所做的远超过一般基督徒所以为的灵修生活;更不是从她的基督徒事奉中退缩了——她仍然很忙,也许应该说太忙了,为着她最好的属灵兴趣而忙碌。

一个普通的基督徒,看不出——更遑论查得出来——温小姐的属灵生活和经验有任何退步的迹象,相反地,他所看见的是她许多的工作、忍耐与不懈的劳苦。但是盖恩夫人(Madame Guyon)在她的自传中说到:「我的不忠,是那种人看为好,神却看为不好的。」这种「不忠」,在人这一方面几乎无法察觉,也不是有意的,但神看见了。神所察觉的不是宗教仪式和工作的衰微,乃是失去那份起初的爱心——单单爱他自已。

那无可避免的结果就是——灵魂体发生问题和混乱的现象。自从四年前得着奇迹似的医治以后,目前是她第一次被自己身体上的一些软弱所困扰,而且无法得胜,曾一度享有的旺盛精力开始减退,虽然对她繁杂的工作并无大碍,但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任何一个神的孩子,若有一点偏离神在他生命中所定的完美旨意,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也是一个悲剧。然而「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罗八:28)这话仍旧是真的。所谓「万事」包括我们的失败。温小姐这些年来所犯的错误,至少有一项益处,就是让别的传道人看见这条天路历程里所隐伏的危机,因此凡愿意受教的人,可以从她的错误中获益,免去她所受到的亏损和悔憾。

温小姐在办公室奋力工作,为教会的利益奔波劳碌,在各方面一定做了很多的牺牲,此外,她也和整个城市和教会一同受苦。由于居领导地位的人们,灵性减退,自然使所有周围的人也跟着灵性下沉;长时间的聚会里,不再有神的大能活泼地彰显,本来十分不拘泥于形式的聚会,也逐渐成为重担似的宗教仪文。由于各样的原因,人们愈来愈觉得疲倦、灰心。

目前是罗炳森哈利展开最后攻势的时候,欲嬴取他所选择的对象。这几年来,玛莎需要结婚的压力愈来愈大,所以到最后,温玛莎终于说:「好吧!」

可能有一个因素影响温玛莎作这样的决定——如果她嫁给这位年轻的传道人,就可以脱离世俗的工作,再次自由地全时间服事主,她一直觉得这才是她的呼召,然而几乎这四年来,只能屈居第二位。所以除了结婚一途,她几乎没什么机会,也不大可能进入全时间的服事。陶威博士很支持女传道人,但他要她们结婚,事实上他相当坚持这一点。亨利这个时候被派到密西根(Michigan)的底特律(Detroit)服事。

一九O五年八月十日,温玛莎和罗炳森哈利结婚了。接下去三个礼拜的时间,在便玛度(Ben MacDhui)渡蜜月,那是属于陶威博士私人避暑的地方,在密歇根州蒙他古(Montague)的白湖(White Lake)畔,离马斯克冈(Muskegon)不远。在那里的「伯大尼公园招待所」(Bethany Park Hospice)于八月十五日正式开放给「所有需要远离工作和世俗一段时间,以重新得力并安安静静地单独与神同在的基督徒,作为退修之地」。而罗炳森哈利夫妇是首批来到的客人之一。一艘美丽的船,把客人载过密西根湖,送达这令人向往的安息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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